我眯起朦胧的睡眼,看着半明半暗的暮光,日落前的风景像掌纹里摇晃的日子,我按下按钮试图回到黄皮果树前的老宅,替时光记下那时的他。这是我第一次写曾祖父,总想着写他,总想着他。
在曾祖父离开我的那段时间,我总想着把大海铺成信纸,把对曾祖父的思念塞进几片薄薄的纸张,随着海水飘到世界的边界,这样,他在世界的另一边便能收到。不知不觉,眼前出现了满是杂乱的笑声,老人与小孩,笑成一片。时光的沙漏开始倒回,回到我与曾祖父度过的日子。回忆一旦被吹起一角,被镀了一层滤镜的过去便猝不及防地被坦露个彻底。
记忆中,曾祖父总喜欢蹲在家门口旁边的石凳上,用他那树皮般枯燥的双手摆弄着旱烟丝,然后一声不响地抽着旱烟。曾祖父一年四季都戴个帽子,他冬天爱戴着一顶军绿色的大棉帽,夏天爱戴着一顶看起来很破旧的报童帽,后来帽子实在是太旧了,便换成了斗笠。
曾祖父年轻的时候当过兵,我们总爱问他很多当兵时候的事,他爱笑,笑着说好多好多当年和战友一起奋战的日子。小的时候,娱乐设施很少,我唯一的乐趣就是听曾祖父讲故事,那时候,在我的眼中,他是一个鲜活的人,他的身上有许多故事,每次他讲故事的时候,我都会认真的去听。
他讲的故事里有在山里放羊,有一个共患难的战友,有一个懂得很多草药的父亲,还有一个很旧很旧的年代。我们时常带着从历史书中学到的知识,和他交换故事,遇到曾祖父亲身经历过的事件,我们便听得格外入迷,我对长辈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畏。
曾祖母去世后,曾祖父一直是一个人带着一只狗住靠山那边的老宅。老宅外有一棵黄皮果树,每到黄皮果成熟的季节,我总要爷爷带着我去采果子,其实更多的是想见一见曾祖父。爷爷便带着我提着箩筐上山采果子,要爬很高的树,爷爷在一旁采果子,曾祖父总在一旁和我唠嗑。
日子在指尖悄无声息地溜走,曾祖父的年龄大了,腿脚也不方便,家里人怕曾祖父无法照顾自己,就将他从老宅里接到了我们家。曾祖父在家里总觉得闷,下雨天过后,我就想着陪他出门走走,我决定一起出门,来到旁边县里的体育场。曾祖父很少来到这个地方,他笑得有些无措,看天上的飞鸟直直掠过。
“一二一,一二一,立——定!”,“敬礼!”老人与小孩的笑声一阵阵,在这片绿草坪上回荡。我们学着这位老教官,把军训学到的动作向他展示,他笑得像个孩子,脸上的红晕不知是棉衣裹得过多还是学着害羞。
之后每次我坐在这片绿地上,雨后夏风轻拂这片绿草,好似又回到了那年春天,天被泼了粉红色的墨,好似在悄悄传达我的思念。一个个画面从脑海里蹦出,我与曾祖父相处的日子掩藏在我的灵魂深处,天光乍起,漫天星辰,在心脏最柔软之处绽开一朵人间烟火,我看着身旁的灯渐渐放大,模糊。
陈年温酒,时光便撒了满巷。我多想穿越这份沉淀的时光,在黄皮果树丰收的季节,在老宅门口喊一声:曾祖父,我们来看您了。#窖藏88岁月弥香#——我与光阴的故事,非常感谢贵州习酒发起的本次活动,让我有机会为大家分享我那个年代的故事,让我有机会写下我与曾祖父一起相处的日子。